灰黑藍白-淺談藍絲絨（四）

好啦，我又回來了！
其實這個東西，寫的過程是讓我很心虛的
為什麼心虛？不是因為不相信自己
而是我本來就會心虛
我不常介紹喜歡的歌給朋友，因為會讓我很不好意思，甚至膽戰心驚
如果你來坐我的車，然後我有放音樂
表面上我會很自然，但這時候內心都是很忐忑的...
如果你覺得我很囉唆，你就不用看

不管，總之，90年代後半以後
MTV漸漸不播另類搖滾了，我的搖滾起點的時代結束了
但就跟很多人一樣，開始一連串的自己找音樂和資訊的過程
從一個曲風聽到另一個曲風

我開始彈民謠吉他，原因是因為我寫了一些歌
想找個方便好伴奏的樂器，這個原因，跟大多數學吉他的人，想必不太一樣

另類搖滾的聲響，我早已從被嚇到變成習慣了
但我很喜歡聽到沒聽過的東西的驚嚇和驚喜
所以就像瘋了似的，在網路上或雜誌上或唱片行
尋找我“可能”會喜歡但又不一樣的東西
像是一種想要吞噬的慾望，吞噬所有曲風的慾望

有很多原本我以為我不會喜歡的曲風，後來都喜歡了

比方說，小時候我爸常放爵士，我覺得很難聽
這種難聽，就像是咖啡很難喝，菸很難抽，酒也很難喝一樣
後來開始彈吉他之後，因為陳綺貞的關係
我開始對那些七和弦，九和絃，十三和絃深深著迷
開始一趟追尋和絃之路...結果就開始聽爵士了...

或者我以為我不會喜歡電音
結果在做劇場配樂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越來越喜歡
（我覺得電音，香頌，探戈，後搖，極簡主義，這幾個是小劇場配樂的利器...）

總之，如果我現在突然聽到一種我不喜歡的音樂
很難保...我之後應該就會喜歡了

因為連我曾經最最最難喜歡的，我都可以變得可以接受

那就是有一年，出現了一個人，叫做Lucy
他介紹我聽日本視覺系樂團
我很難接受，到底是為什麼呢？
一，這基本上就是流行音樂
二，很做作
三，不是有南京大屠殺嗎？
然後這個人，有一張高中時期的照片，跟Gackt一模一樣
然後這個人，夢到有一個藍色頭髮的吉他手會帶著他組一個團，但是前題是必須放棄愛情
總之，那幾年，我覺得很扯，我不是很能融入這個人所代表的背景文化
我連漫畫小時候都沒在看
我們兩個爭執不休
爭執的內容包括：實質／表面的對立觀點，宿命論的對與不對，
藝術／商業的界限，刻意／自然的差別...等等

但是
不可否認的是：
這些日本團可以用m9和絃和6和弦，但是卻可以聽起來很流行
我辦得到嗎？當時的我，辦不到！
我用m9和絃，聽起來就像特殊的東西，一點也不流暢
還有這個6和絃，他們居然可以在西方樂理架構裡面，
藉著6和絃的組成，來蘊涵出一種東方味
還有，這些視覺系樂團的吉他solo，喜歡拉長音，
跳五度六度的大音程，音色有點ambient
在我聽來，分明是來自前衛搖滾的質地

我覺得這很屌，簡直就是“偷渡深度，不流痕跡”
我也開始期許自己對音樂能夠有這樣的掌握

我先是在音樂上，懂得放得下身段去聽
後來也因為讀了更多書，對於一些根本的概念，有更開放的見解
有一天我看到王爾德說："Natural is the most difficult pose."
這句話讓我想到Lucy。
因為學戲劇的關系，了解到演員訓練中，有由內而外的“方法演技”
也有由外而內的身體文本
這點意外地讓我重新思索關於搖滾樂手表演的做作／自然，實質／表面...等議題

於是我和Lucy的世界產生了一點共識
有了共識，就不能繼續在這裡稱他為Lucy了
因為這個視野代表的是仱的世界

於是我們企圖一起做一些音樂
但我畢竟是我的背景，我只能用我所擅長的東西，來理解他想做的音樂
雖然，在他的世界裡我已經找到可以接受的點
但我似乎還沒有在我的世界裡，找到一個可以讓他信服的點
所以還是存在很大的衝突點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了一個已經出了第三張專輯，
但之前沒怎麼在注意的團，叫做Muse
這個問題終於獲得了改善